季宸

【凌李】蛋黄肉粽

短篇/日常向/甜/赠一友

（一）

　　韦天舒从手术室出来找到凌远的时候，凌院长正绷着张脸看着对面结结巴巴快要把头埋到胸口的小医生。

　　韦主任用膝盖想了想，大概是这倒霉孩子又犯了什么愚蠢的低级错误被凌远逮住了，鉴于那小伙子长得不错，韦主任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一下自我牺牲精神。

　　于是韦主任刚刚还利索的腿脚立马跛了一只，一瘸一拐地拖着步子走过去，一手勾在凌远脖子上，成功将大院长的仇恨值吸引到了自己头上，顶着多年同窗好友的冷峻目光，嬉皮笑脸地朝那小大夫挥挥手，“哎哟哎哟…站了一下午腿都瘸了，啊那什么，我找院长有点事儿，你忙去吧啊，去吧。”

　　凌院长眉头之间拧出个川字，“韦主任，说过多少次，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捣乱。”

　　可惜韦主任根本不吃他这套，小大夫一走脚也不瘸了，站直了敲敲腕表，笑嘻嘻跟他打岔，“我这可是好心。前两天谁求爷爷告奶奶的，一口一个‘咱妈’，非想吃我妈包的肉粽子。”

　　凌远低头扫了眼表盘，才发现端午这么快就到了，脸上表情松了松，忍着没把肩膀上搭着的爪子扔下去，“咱妈答应了？”

　　韦天舒偷摸观察着他的表情，估摸着警报解除，立马得寸进尺溜竿往上爬，“不过话说前头啊，我们家老太太岁数那么大了，你可别指着她包好了给你送家里，想吃麻利儿收拾去我家打下手去。”

（二）

　　芦苇叶煮过剪去蒂，整齐码在盆里。 老妇人手掌粗糙，静脉在掌背蜿蜒虬结出岁月的纹路。

　　一把糯米，填上一块酱油渍好的五花肉，几块香菇，半个蛋黄，两指拉着粽叶压下来，线绳一结，手心温度里呵护出的，是家的味道。

　　凌远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，搬着个小马扎坐在三牛妈妈跟前儿，有样学样地栓出一个，引得韦天舒在旁边啧啧称奇：“哎我说凌远，你不是从来不吃这些糯米做的东西吗，说什么…粽子吃多加重胃负担？怎么今儿转性了。”

　　凌远看看自己手上的，又看看三牛妈妈手上的，犹豫着要不要拆了重新包一下，头也不抬地敷衍，“嗯，想吃了。”

　　“哦，”韦天舒没做评价，只是慢吞吞地点点头，溜达到他边儿上站定了，双手背在身后，微微俯下一点身，语气刻意拖得耐人寻味，“我怎么觉得，上次来院里找你的那个小警察，应该爱吃这个呢？”

　　凌远听在耳朵里，没发表意见，继续看着手上的粽子。

　　韦天舒撇了撇嘴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粽子举高，捏在手里转了几圈，“唉呀，这个有些人啊，平常看着人五人六挺利索，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磨叽呢。”

　　凌远歪着身子抬头看了眼被抢走的粽子，叹口气又拿起两片粽叶，比照着三牛妈妈的姿势调整自己握粽叶的手，“慢慢来，急什么。”

　　“你都快40的人了当然不急，”韦天舒没好气瞥他一眼，粽子往上抛了一下又接住，“那警察我可是见过啊，大高个，长得好，你能看得上，那其他方面肯定也没的说，抢手货色。你就一点儿不担心让别人拴跑了？”

　　也不知背后这人苦口婆心的一番话他听进去没，凌远一手捏着粽叶，探身抽了根线绳，手指压着边角结结实实绕了两圈，打了个漂亮的结。似乎这回的粽子总算是合了心意，凌远伸出拇指轻轻在线绳上摸了两下，眼睛里透出些笑意，“是我的就跑不了。”

　　
（三）

　　李副队今天有点不顺。

　　加班没吃上晚饭不说，下午同事有急事借走了自己的车，下班走到半路上，暴雨突至，他一路紧着跑也还是给淋了个通透。

　　进了自家小区，居然还有车拿远光灯晃他。

　　湿淋淋的李副队皱着眉头看过去，车主已经把车灯关掉了。一辆熟悉的黑色别克上面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撑着伞三两步跑到自己跟前，“自己没带伞，不知道路边买一把，还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。”

　　凌远抿着嘴角伸手去捋了一把李熏然被雨浇得搭在脑门上的头发，不出意料捋了一手的水，一时间没心思听对方说了什么，脱下外套搭在他身上，拽着人就上了楼。

　　换下了湿衣服洗过澡，李熏然趿着拖鞋出来，看了看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和厨房里忙碌的背影，觉得今天一身的倒霉气儿散了一半。他低头整了整浴袍的带子，晃悠到厨房门口，正想开口说话，视线一扫就看到一旁隐约透着墨绿色的袋子，看形状好像是……粽子？

　　那双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从背后伸过来的时候，凌院长手上正打着一碗蛋液。一偏头就看见自家副队正越过自己去勾那个装着粽子的袋子，探着脖子去瞧里面的东西，十足十的馋猫相，登时觉得好气又好笑，放下筷子在人手背上拍一下，“太晚了，吃粽子不消化，明儿带去单位吃。”

　　李熏然抬起被拍的手背蹭了蹭鼻尖，凌远胃不好不吃粽子，他是知道的。所以当他瞧见袋子里的粽子，大小不一形状各异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想调侃他这粽子哪家买的，想说自己大概不拆粽叶也知道是什么馅，想问他学这个花了多长时间，又想问他怎么想到要去接自己。一肚子心思兜兜转转，到后来一个字也没说出来。

　　最后他只是拎起了袋子，把它们放进了冰箱里，然后回客厅端起那杯热水喝了个干净，抬手耙了耙额发，从钱夹里抽了几张50元的纸币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。

　　厨房里隐隐约约飘起了蒸蛋羹的香气，凌远戴着微波炉手套捧着瓷盘出来的时候，正瞧见李熏然慌慌忙忙地藏了什么东西在背后。凌院长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眼，小指勾着隔热垫放在桌边，把蛋羹放上去。一回头，就看两个绿色的小四面体被红线绑着吊在自己眼前。

　　“端午节快乐。”

小后续：

凌：这……人民币？
李：咳，找不到别的绿色的纸了。